临出门时,我瞥他一眼。他依旧侧身坐着,动也未动,一声未吭,有如一尊黑色的冷冰冰的雕像。如果我是雕塑家,我一定要把他塑造出来。我想告诉人们,真正的痛苦是无可救助和无法言说的。
从报社出来,老乔想开车送我回旅店,我坚持独自散步去到大教堂那边逛逛。我说,听说教堂周围的广场上有个夜市不错,逛完教堂搭地铁可直接回旅店。老乔心里明白我想一个人走走,消化一下刚刚堆满心中的疙里疙瘩。他便说:
“我和一位司机———他叫小彭———说好,明天上午九时去接你。他和我报社有长期合同,只要我这边有客人,他就出车,随叫随到。明天一天这车你随便用。小彭是旅行社的老‘地接’,开车技术好,甭说维也纳,整个奥地利的地图都在他肚子里。我明天有事不陪你了,后天我送你登机。”
我俩相互拥抱一下分手,拥抱时彼此拍了拍后背。我感觉“啪、啪”拍打对方后背的时候,都有许多难言的话,都各自有一种很深的歉意:我感觉,老乔认为一切祸事都源于当年他派晓初去巴黎那个决定; 而我觉得, 这天大的麻烦还是我给老乔招致的。